[書架]書香碟影之《呼嘯山莊》

　　書香碟影之《呼嘯山莊》

　　故事梗概

　　英格蘭山巒起伏的北部，有一座幾乎與世隔絕的“呼嘯山莊”，主人公恩蕭收養了一個棄兒希刺克歷夫，讓他與兒子辛德雷和女兒凱瑟琳一起生活。希刺克歷夫與凱瑟琳朝夕相處，萌發了愛情，但卻受到了辛德雷的憎惡與迫害。

　　一天，希刺克歷夫與凱瑟琳秘密外出，認識了畫眉田莊的小主人埃德加·林惇。這個貌似溫文爾雅的富家子弟愛上了凱瑟琳的美貌，向她求婚。天真幼稚的凱瑟琳同意嫁給林惇，以便利用他家的財富，幫助希刺克歷夫擺脫哥哥的迫害。希刺克歷夫知道凱瑟琳出嫁的消息，痛不欲生，憤然出走。

　　數年之后，發了財的希刺克歷夫回到呼嘯山莊，展開了一系列的報復行動。他把林惇的妹妹伊莎貝拉囚在呼嘯山莊加以折磨；在凱瑟琳病死以后，他又逼迫她的女兒凱蒂嫁給自己病入膏肓的兒子，以便侵吞林惇家族的財產。很快，兒子離開人世，凱蒂卻又陰差陽錯地愛上了辛德雷的兒子哈里斯。這種戲劇性的場面，讓希刺克歷夫感慨萬千，當他看到他們甜蜜相愛，他回想起當年他和凱瑟琳在一起的日子，于是，他心頭的恨消除了，決定不再拆散他們。在一個風雪之夜，希刺克歷夫懷著一顆空虛的心，飽嘗過人世間的辛酸，發出復仇后的狂笑，離開了塵世。

　　勃朗特三姐妹

　　夏洛蒂·勃朗特、艾米莉·勃朗特和安妮·勃朗特，并稱勃朗特三姐妹，是英國文壇乃至世界文壇上的一個奇跡。她們出生于一個普通的牧師家庭，自小就養成了良好的讀書習慣，姐妹們經常在晚上通過寫詩、杜撰故事來打發時光。1846年，三姐妹曾自費出過一本詩集，然而在一年之中僅僅賣出了兩本。1847年，艾米莉的《呼嘯山莊》，夏洛蒂的《簡·愛》、安妮的《艾格尼斯·格雷》在同一年問世，引起了讀書界和評論界的極大關注。《簡·愛》中對自尊女性形象的成功塑造，《呼嘯山莊》中對極端愛情和人格的描寫，《艾格尼絲·格雷》中讓人印象深刻的寂寞情緒，這些作品所取得的藝術成就奠定了勃朗特三姐妹的文學地位，同時也造就了一段佳話，至今還為人們所津津樂道。

　　精彩選文

　　“明天我要以為這是一場夢哩！”她叫道：“我不能夠相信我又看見了你，摸到你，而且還跟你說了話。可是，狠心的希刺克厲夫！你不配受這個歡迎。一去三年沒有音信，從來沒想到我！”

　　“比你想到我可還多一點呢。”他低聲說：“凱蒂，不久以前，我才聽說你結婚了。我在下面院子等你的時候，我打算——只看一下你的臉——也許是驚奇地瞅一下，而且假裝高興，然后就去跟辛德雷算帳。再就自殺以避免法律的制裁。你的歡迎把我這些念頭都趕掉了，可是當心下一回不要用另一種神氣與我相見啊！不，你不會再趕走我了——你曾經真為我難過的，是吧？嗯，說來話長。自從我最后聽見你說話的聲音之后，我總算苦熬過來了，你必須原諒我，因為我只是為了你才奮斗的！”

　　那呼嘯過我們心靈的大風

　　沙爽

　　子夜時分，我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大風驚醒。這北方夏秋季節里罕見的大風，像突然從窗外撲進房間里來的一頭怪獸，張大嘴巴發出“呼呼”的怒吼。因為正值盛夏，居住的樓層又高，我臥室的窗子正毫無心機地敞開著，而床與窗子之間只有一步之遙。這樣，大風它一撲就正好撲到了我的身上，我睡夢中的身體驀然承受到它反彈出去的重量。衣柜的門臨睡前忘記關嚴，此時乒乒乓乓地響成一片。這樣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，我屏息瞠目地僵在那里足有兩分鐘，才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關窗。

　　它多像我在夢中見過的大風。只不過是在冬天，寒風呼嘯著掠過鄉村的原野，大雪一夜間混淆了道路和溝壑，以及四周低矮的群山，山脊蜿蜒成一片波濤滾滾的白色海洋。“房屋那頭有幾棵矮小的樅樹過度傾斜，還有那一排瘦削的荊棘都向著一個方向伸展枝條，仿佛在向太陽乞討溫暖……窄小的窗子深深地嵌在墻里，墻角有大塊的凸出的石頭防護著。”是的，我清楚地看到過它們，這大雪中的英格蘭約克郡鄉村，憂傷，寒冷，每一個生命都淪陷成孤島，絕望得找不到救援。我也看不清那個坐在壁爐前發呆的女人的臉，她始終背對著我，爐火在她美麗的發卷上涂出一圈琥珀色光焰，她看起來多像一個背向世界祈禱的神。我忍不住低低地喚她：凱瑟琳……

　　凱瑟琳·恩蕭還是凱瑟琳·林惇？在醒來之后，我還在思索這個疑問。也許，這并不是一個要緊的問題，至少看過《呼嘯山莊》的人都知道凱瑟琳·恩蕭在與埃德加·林惇結婚后，就隨夫姓變成了凱瑟琳·林惇，而他們的女兒在結局處即將嫁給哈里頓·恩蕭，從而變回凱瑟琳·恩蕭。整個過程就像一個連環套，結局仿佛回到起點。在這條環形路上，這兩個女人，前后跋涉了四十年。

　　凱瑟琳·恩蕭，我們首先看到了她的童年，這是個多么淘氣、頑劣、任性的女孩！她的任性表現在這里：她任性得不允許你認為她是任性的。膽大包天，熱愛冒險，一點兒也不像是個體面家庭的女兒。即使成年后她用溫情和優雅成功地把自己偽裝起來，看起來她教養良好，精致，華貴，兼具溫柔和美貌，但還是有少數幾個人知道，她白皙細膩的皮膚下面隱藏著可燃性極高的特殊材質，隨時可能被引爆而燃燒。她的保姆丁耐莉形容她是“荊棘”，所有周圍的人必須小心地避開她的鋒芒，否則就只有被她刺得遍體鱗傷。她是這樣一種銳利而固執的刺，以致于她的父親恩蕭先生實在沒有辦法把她當成寵兒，只能責罵她“是個壞東西”。他因愛生厭的反感和焦慮讓她的心靈與他背道而馳，而她靈魂里全部的愛和溫暖，來自于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弟——希刺克歷夫。這個恩蕭先生從集市上撿回來的吉普賽孤兒，同時也是她的追隨者、保護者、同謀、玩伴；在這個世界上，他是唯一懂得她靈魂深處的火焰和灰燼，而又肯無限度地寬容和寵愛她的人。她也知道他是誰：他可以是天使，也可以是魔鬼，他吉普賽人的黑眼睛后面潛伏著比她更危險的偏執成分。她愛憐地看著他——這個與自己相同的靈魂，在恩蕭先生去世后，整個呼嘯山莊漆黑一片，只有他，時刻與她同在。

　　當凱瑟琳·恩蕭嫁給埃德加·林惇后，所有的人都開始指責凱瑟琳·恩蕭，說她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。但事實上，我們忽略了她對女仆丁耐莉傾訴的那番話，有多么痛徹肝腸。她說，如果她嫁給希刺克歷夫將會使她自己也變得不體面，但這只是她擔憂的一個方面。另一個方面，也是最重要的，她已經預料到，當她處于與他相同的地位，她將徹底失去幫助和支援他的力量。而除了她，還有誰肯幫助和支援他呢？——只有當我們真正愛上一個人，才會像凱瑟琳這樣，為改變對方的不利處境冥思苦想。

　　一年后，凱瑟琳·恩蕭的死像一陣大風，帶走了這個世界用來挽留希刺克歷夫的最后一點溫暖。我們看著這個從小生活在仇恨中的小男孩曲折地成長，他突然失蹤，三年后又突然現身，搖身一變為有錢人。他冷酷、自私，因沒有信仰而無所畏懼。我們說他是魔鬼、惡棍，說他像一枚釘子，一路上刺傷所有的人，目的只為了把他自己釘進最深的地獄。他憎惡一切人，包括凱瑟琳·恩蕭的女兒——凱瑟琳·林惇。他不擇手段地欺辱她，逼她嫁給自己病入膏肓的兒子，從而霸占林惇家族的全部財產。這個可憐的人，在二十幾年里，只為了所謂的“復仇”活著。直到他發現，這些被他卷起的仇恨風暴折磨得痛苦不堪的人，他們長著與他心愛的凱蒂（凱瑟琳·恩蕭的小名）一模一樣的臉，一模一樣的眼睛和嘴唇，——他重重揮出去的拳頭，最終狠狠擊中了他自己的心。

　　當他聽房客洛克烏德說起在夢中見到了凱瑟琳·恩蕭的靈魂，說她在寒冷的曠野中已經流浪了二十年，再也沒有進入過呼嘯山莊的房間，他忍不住痛哭流涕——

　　“他上了床，扭開窗子，一邊開窗，一邊涌出壓抑不住的熱淚。‘進來吧！進來吧！’他抽泣著。‘凱蒂，來吧！啊，來呀——再來一次！啊！我的心愛的！這回聽我的話吧，凱蒂，最后一次！’”

　　在他凄愴的呼喚里，那名叫凱瑟琳·恩蕭的幽靈，正像風一樣掠過曠野，掠過大雪覆蓋下的呼嘯山莊，掠過我們疼痛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