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作鑒賞：本真亦求真——序華靜散文

　　本真亦求真

　　——序華靜散文

　　王久辛

　　我讀女性散文不多，思考更是少得可憐。印象比較深的有這樣幾位：廬隱、石評梅、蕭紅、張愛玲、冰心、三毛等，作為中國現當代文學的寶典級女作家，她們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，并慢慢地影響了我——一位男性青年的成長。因而，我一直以為，沒有優秀的女人，是絕然不可能有優秀男人的，作家亦然。上述這些散文大家還使我認識到，好作家都是從苦難中爬出來，然后又站起來，逐漸迎著曙光一步步走近我們的。我們從她們的身上看到了堅強、執著，也看到了屈辱、磨難，她們用她們女性的身心，體悟著這個世界，領悟著人生百態，她們出污泥而不染，不是荷花，卻勝似荷花。但女性畢竟是女性，比如女性的敏感，就常常能使文字新穎獨到；再比如女性的直覺，又常常能使文字獨辟蹊徑。加上女性的陰柔與嬌媚，還常常能使人的眼睛燦然放光，讓多情的男人夜不能寢。如若再加上少女情懷，初婚體驗，少婦矜持，等等，那心理的體驗就更是豐富得了不得！在我讀過的幾位寶典女散文家的作品中，比如廬隱、石評梅、張愛玲、蕭紅、冰心等大家的作品，不僅有上述的多種優秀品質，更因了他們的經歷與體驗，還折射出了時代的風貌與精神，恰如嬌媚面容的女人臉上，又生了一對幽楚楚既動人又深刻的眼睛，怎不讓人心愛！

　　閑話說了這么多，還一直沒有寫到華靜。說實話，我是挺喜歡華靜的散文的，之所以在說華靜之前先說了幾位寶典級的散文大家，其目的就是想將華靜先生的散文，放到整個現當代女性散文的創作領域來品賞，以便于我更從容與客觀地進行描述。這或許既是對華靜散文的一次提升，又使我說起話來不致于唐突生硬。在我看來，華靜與女性先輩大家們的區別之一是：先輩們大多都有“娜拉出走”的經歷，爾后才逐漸雀起文壇，而華靜不是。華靜是在一個較為穩定的社會、生活環境中成長的，所以她筆下的散文，就有了更多當下生活的追索與困惑�？梢哉f華靜的為生存努力，與先輩們是絕然不相同的兩重天地的生存努力，或者說華靜是“有著落”的生存努力，而先輩們不是。這種區別是極為本質的，所以表現在散文作品中的作家華靜的所感所思，就有一種安全狀態下的細語與品評，無須夜以繼日的操勞與忙碌，更沒有為“稻糧謀”的焦慮與愁困。華靜既不像蕭紅的剛烈，也不像張愛玲的刁鉆，更沒有石評梅的哀惋，華靜的細語是靜悄悄的細語，品評是心靈深處的嘀嘀咕咕，而評論家們所說的“意義”，則完全是沉浸在詩意的窗臺上斜刺而入的月光，朦朧但不失明亮。其二，華靜的“文化”滲入是伴隨著生活的如意程度，或深或淺的漫出來的，而先輩們則是噴出來的。或許是我對華靜知之甚少，在我想來，無論是張愛玲、廬隱，還是石評梅、蕭紅等等，她們的生活經歷都遠比華靜要豐富得多，也深刻得多。她們被生活逼入死胡同，不得不去思考許多平凡女子很難思考的重要問題，因此寫起散文來，無論長短，均有一種突圍的內力在涌動，可以說自然帶有一種大家氣象。比較起來，華靜就顯得平和輕松了許多，既沒有大家的負擔，也沒有過多的使命與道義的承擔，自言自語，津津樂道，無須突圍，更沒有被追殺的感覺。有的是敏感與直覺的鋪陳，沉思與遐想的張揚，偶有靈感，便捉筆捕來，篇什短小，雋永味多，且不乏透明的詩意。工作生活如意的時候呢？就寫得陽光燦爛一些，遇到不如意的心情時呢？文字就多少有了點傷懷愁緒。好在生活永遠在前進，心情也在赤橙黃綠青藍紫，不斷在變幻，所以華靜的散文，就有了顏色，亦有了味道。讀這樣的散文沒有接受挑戰與刺激的心理負擔，也沒有仰視大家的那種肅穆與莊嚴，到是很像結識了一位可人的女友，能于傾聽中聽出思想，聽出詩意。這是我沒有料到的結果。第三是關于華靜的想象也與先輩們截然不同。華靜是一位很有教養的知識女性，加之家庭生活的美滿，故爾，華靜的煩惱均是外向型的，不似張愛玲、蕭紅，均在青少年時代受過很重的心靈傷害，因此對人情事故的變更有準備，看的也深刻。華靜不是，華靜開始均是孩子式的，首先把生活與工作想象得很好，而后遇到了——作家華靜意想不到的情景，于是才開始思考、煩惱，想不通。殊不知生活本來就是這個樣子，怎么能用讀童話的心去讀現實生活呢？所幸，正是有了如上種種的遭遇，才讓華靜一天天的長大了、成熟了�？梢哉f華靜的散文，更是作家華靜成長的心靈記錄，她的全部的想象，原本都是準備獻給美好生活的，卻無端遇到了種種的煩惱，于是信筆寫來，本真亦求真，在求真的文學追索中，體味著世象人情，玩味著文字意義，這多少有一點李清照的閑愁，讀多了，讓人心動。我覺得她的真，是真的讓人難忘的真。因為華靜將這一份真詩化了，所以痛苦進入了審美，煩惱漸漸透明，心也隨之美麗了。